仲满是个念旧的人。他在紫金山麓的酸菜鱼馆和女大学生武宗文一见钟情,最后就携手一生。9月19日的婚礼后,因为国家队的报到通知仲满没能兑现马尔代夫的蜜月,但还会和妻子一起回当初邂逅的那家酸菜鱼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南京体院训练的仲满,和南京理工大学的学生武宗文不约而同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酸菜鱼馆。将要离开时,仲满发现了邻桌的武宗文,竟不知不觉地上前主动要了电话。故事开始得很浪漫,但随后的岁月却是平静而美好。“只是觉得对方是比较适合结婚的对象,慢慢的等待中,就走过了这么多年。”仲满说。
9月19日,南京紫金山庄里高朋满座,那场婚礼宴请了整整35桌亲朋好友。仲满开玩笑说:“日子是早就选好的,之前想,拿不到奖牌的话,就随便找个大排档请几桌吧。”但奥运会让一切都变了,“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出席,最后临时找人帮忙安排在了那里。”筹备婚礼的时候,正是庆功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当口,但仲满再忙再累还是坚持自己写请帖。“一生中的大事,别人无法代劳,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帮我去发吧,好像我很大牌一样。我还是想做以前的我。再忙,领导、朋友的请帖最后都是我自己送上门。”
婚礼后没几天,国家队就马上集合。许诺好的蜜月泡汤了,但仲满并不遗憾,“没想到教练那么快就把我们集中起来了,毕竟后面就有全国锦标赛要打。我也不想请假,不想和教练开这个口,衡量一下,还是先顾事业吧。”
不过,婚后的仲满将结束他和妻子两地分居的现状,这也意味着武宗文不得不放弃南京理工大学紫金学院团委副书记的工作。“我肯定会让她到北京去。到北京一样可以工作。”为了仲满2012年的梦想,他们将暂时把家搬去北京。
开上宝马 怀念骑“飞鸽”的岁月
奥运之后的三个月里,仲满荣获十佳劳伦斯年度突破奖,2008年度时尚先生,同时还被授予中央国家机关“十大杰出青年”称号。穿梭于各大颁奖晚会,仲满只觉得,“我只是在奥运会上做了自己的一点贡献而已,比起那些抗震救灾中作出特别贡献的时代英雄,真是微不足道。”在他内心,从父辈身上延续下来的质朴血液永远不会改变。
奥运会后,仲满谢绝了不少广告邀请。不久前,仲满购进与郭晶晶同款的宝马车被媒体热炒。但那只是配合商家做的一次宣传,而这辆宝马X6也完全是仲满自掏腰包,并不像人们想像的赠送。或许十多年前,那个骑着飞鸽自行车去体校的少年,并不会知道有一天自己能开上宝马,但他执着的努力真的得到了回报。
在仲满的印象中,家乡南通是个丝绸之乡,民风淳朴。“记忆中回家总能看到很多桑叶,每年一到季节,家家户户都养蚕,出的纺织品都很好。”仲满说,“到了现在,除了房子翻新过,生活条件好了,道路修好了,种田的农民还是过着一样的生活。”
除了保留过去的生活原貌,伴随仲满度过少年时光的那辆飞鸽牌24寸自行车,无意间被父亲保留了下来。直到现在,仲满还会津津乐道于他和“飞鸽”跋涉在乡间小路上的故事。
“我小时候就爱惜东西,有一次放暑假,那时候根本不懂,就把所有的家当都装进一个木箱里,捆在自行车后面带回家,可是根本固定不住。”仲满说,“除了被子没拿,其他所有东西包括水瓶都带回了家。本来路上只要骑2小时,结果我从早上走到晚上,因为箱子不停的掉,最后绳子已经完全没用了。”仲满一边说,一边作出吃力地拎箱子的样子。“后来实在没办法了,还好路上遇到个好心人帮忙,从家里找出绳子帮我固定好再继续上路。等我回到家,水瓶已经全部打烂了。真是自找的。”回想起这些,如今已开上宝马的仲满,其实更怀念小时候和小伙伴在乡间小路上骑着“飞鸽”一路狂飙的无忧无虑。
宝剑交给鲍埃尔 金牌锁进保险箱
8月12日那天的刀光剑影,颠覆了剑客仲满的人生。随他赢得制胜一战的那把剑,如今被珍藏在鲍埃尔法国的家中,那枚见证着荣誉之战的金牌被锁在南京的保险箱中。
“那把剑已经交给我的教练保存了。”仲满说。2000年,法国人鲍埃尔带领法国男子佩剑队夺得悉尼奥运会团体金牌;2004年,鲍埃尔指导意大利队的蒙塔诺夺得雅典奥运会男子佩剑个人冠军。如今,仲满将夺冠的那柄好剑送给金牌教练,也许是它最好的归宿。“他有收藏的爱好,之前两届奥运会夺金的剑他都收藏了。那是对他人生的纪念,也是属于他的成功。”
仲满一直说,自己是个幸运儿,奥运这块金牌是对所有中国击剑人的回报。夺得中国击剑盼望了24年的奥运金牌,成为男子选手奥运夺金第一人,这些都让仲满对2012年的伦敦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以前目光只看到2010年的亚运会,伦敦确实没想要去参加,但现在坚定了我要走到伦敦那一天。”
要做人 别作秀
1983年的初春,江苏南通海安县北凌乡的仲家喜得贵子,年轻的仲明给儿子起名仲满。
那个年代,一篇名为《扬眉剑出鞘》的报告文学正红遍中国的大江南北。第二年,文中的主人公南京姑娘栾菊杰就在洛杉矶奥运会上斩获一枚女花金牌。24年后,中国剑客再夺一枚奥运金牌的使命,由江苏剑客仲满完成了。
“按辈分,我应该喊她阿姨,但有时候开玩笑叫她姐姐。”仲满说。北京奥运会上,50岁重返奥运赛场的栾菊杰身披加拿大队战袍在剑道上打出了“祖国好”的横幅,令国人无不为之感怀。奥运会后,中央台“中华情”栏目组来到加拿大,导演请栾菊杰把那条横幅带到现场,栾菊杰婉拒了。“她说,‘我现在这样做就是作秀,当时做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感谢祖国。’挺佩服她的。”
那台晚会上,仲满和栾菊杰重逢了,这是两代中国击剑人的对话。“她刚刚打完老年人世界锦标赛,她今年50岁第一年够参赛年龄,就拿了冠军回来。她对击剑的热爱,已经超过了一项运动的意义。整个俱乐部就她一个教练,手上带好几百号人,她对击剑完全是当生命来热爱。”
奥运会后,仲满开始渐渐明白中国击剑人对金牌的渴望。整整24年里,中国击剑留下了太多的悲情时刻。仲满说,他还要把这块金牌送给另一位前辈王海滨。“他打悉尼奥运会的时候,我还是个江苏队的小队员,对那种一剑之差的遗憾还没能体会。后来熟悉了喊他‘海滨哥’,就算他现在当了教练,但因为不是我们的教练,还是一直叫“海滨哥”,从来不叫‘王教练’。两枚奥运金牌都出在江苏,确实让我很骄傲。”几代人的追寻,几代人的梦想,“奥运冠军”让仲满突然间明白了手中那柄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