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工作日,张亚东待在自己天坛南公寓的家兼办公室里,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点着了一根香烟。偶尔电话响起,他急急忙忙地起身到隔壁房间拿手机,经过玄关时,墙壁上悬挂的一幅五星红旗还是那样的显眼,彰显着主人的独特使命。 ?
“奥运结束之后,我比以前胖8斤啦!”张亚东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线。相比奥运前他总是眉头紧锁的样子,1枚奥运会金牌对他生活的改变处处可见。但在张亚东看来,生活质量的提高并不能令自己淡忘掉某些经历,比如北京奥运会前那段几近“黑暗”的日子。
“压力大得不得了,晚上失眠是常事。就是睡着了连做梦都会梦到和人吵架,争论训练的事情。”张亚东的压力不无道理,北京奥运会前中国泳军的成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跌入低谷”——先是2006年多哈亚运会上与日韩竞争的优势不在,而后在2007年世锦赛上没有获得一枚金牌,紧接着游泳队中旗帜罗雪娟退役,奥运会前世界掀起破纪录狂潮,而中国队却只有羡慕的份儿。面对如此的队伍,张亚东又接到来了来自总局的死命令:“中国游泳在北京奥运会上必须夺金。”
那个时候,张亚东坦言自己无比想念爱徒罗雪娟。“她在的话,至少大家觉得中国游泳还有盼头,是个领军人物。”但就是在如此困难的时候,张亚东也没有想过让因伤退役的罗雪娟来解燃眉之急,倒是爱徒经常前来看望自己,让自己宽心,张亚东欣慰不少。
各方面的压力围绕着张亚东,媒体的口诛笔伐也让他陷入困境。“不干了?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说我张亚东下课,肯定也是带着北京奥运会的金牌走的。”张亚东如此的狂妄并不是没有道理,从2005年自己接收中国游泳队的那一天起,在他心中就已经有了中国游泳的突破口,以及北京奥运会上水立方中高高升起的那面五星红旗。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正处于培养年轻队员的时期,他们出成绩肯定需要时间。我跟他们说,北京奥运会年轻队员肯定能顶上,但谁信呢?没人理你。”自己的想法没有得到响应后,张亚东索性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样低调一点更好,可以没人去影响我们的队员,更有利于他们创造成绩。”
不过,张亚东并不是一开始就坚信自己的计划是正确的。有一次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百无聊赖时看起了机场里卖励志演讲视频的地方。“当时有一句很普通的话却让我印象深刻,那里面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张亚东回忆道,“这个‘养’字一下就让我坚定了一开始的想法。”
事实证明,张亚东最初定下的突破口,果真就是最后为中国游泳队完成历史使命的女子200米蝶泳。张亚东对于自己曾经的高瞻远瞩颇为得意:“这个突破口也是我们整个教练组对于世界游泳形势的分析得出来的。别看那些欧美国家疯狂破纪录,但女子200米蝶泳的成绩相对比较沉寂,而我们的年轻选手具备这个实力。”张亚东坦言,一开始队伍也只是将在世锦赛上获得女子200米蝶泳第四名的焦刘洋作为重点队员,但刘子歌每次参加比赛,成绩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特别是4月份的绍兴全国比赛,我们发现刘子歌在刚结束冬训、身体还比较疲倦的时候,依然成绩还不错,我心里就有底了,北京奥运会上有双保险了。”
说到北京奥运会的这对双保险,在赛前还让张亚东犯了一些难。怎样合理地安排战术,让刘子歌和焦刘洋能够在比赛中互相呼应,达到牵制对手、促进自己的目的,毫无疑问,需要一冲一稳的组合。但制定整体战术也许会在一定程度让个人做出一些牺牲,到底必须从预赛一直拼到决赛的是刘子歌还是焦刘洋呢?比赛前,张亚东做好了去游说的准备。
让张亚东没料到的是,无论是刘子歌及其教练金炜,还是焦刘洋和教练刘海涛,都早已经达成共识——刘子歌担当起冲锋的角色,而焦刘洋则运用战术与前者接应。北京奥运会那金、银牌和世界纪录的产生,一定程度上也是赛前分配合理的体现。
“我一直都非常欣赏能够拼的队员,前半程你拼了,把优势保住了,后半程就靠意志力了。但原本你的实力就没有达到能够完胜的程度,前面也不拼,那后面肯定追不上来。”在张亚东看来,曾经的罗雪娟和如今的刘子歌都很好地诠释了这一拼搏精神。
1金3银2铜,中国泳军在北京奥运会上交出了一份很好的答卷,但张亚东仍然有些惋惜,比如因为犯规被取消成绩的庞佳颖100米自由泳和因为触壁慢了一点而屈居亚军的张琳。“但起码现在大家知道中国游泳的实力了,并不是此前一直说的那样,别人在跑步我们在散步。”张亚东如此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