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设计商店里走走，经常可以看到一种形状曲折而不规则的花瓶，有高有低，有完全透明的，也有黑色和白色玻璃质的。曲折的花瓶像从空中俯瞰的湖泊形状，如果你去过斯堪的纳维亚，飞机快要降落时，从舷窗看出去，森林中一个个闪亮的湖泊，就像瓶口的样子。这个系列叫做“阿尔托花瓶”（Aalto Vase），也称做“萨沃伊花瓶”（Savoy Vase）。花瓶是世界设计的经典作品，设计师就是芬兰建筑大师，也是世界现代建筑的奠基人之一——阿尔瓦·阿尔托和他的妻子艾诺·马西奥·阿尔托（Aino Marsio Aalto）。

　　阿尔托花瓶之所以能够几十年以来都是最著名的经典，大概是因为设计构思实在太独特了。以往的花瓶，总是结构对称、均匀，即便一些设计会有突变的处理，但是整体看来还是个瓶子。阿尔托的设计则完全突破了瓶子的概念，形式几乎没有规则，因而显得生机勃勃、低调而张扬。我在很多设计事务所看到会议室桌上摆一个阿尔托瓶子，瓶子盛清水，里面放几朵鲜花，非常好看。这个花瓶，好似密斯·凡·德罗的“巴塞罗那椅子”，或者马歇·布鲁尔的“包豪斯椅子”一样，是少有的几件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设计的最经典的现代作品，因此，它的象征性比实用性更加强烈。

　　1936年，芬兰阿什斯特朗（Ahlstrom）属下的玻璃器皿公司里塔拉（Karhula-littala）举办了一次玻璃容器设计大赛，阿尔托做了一个很特殊的设计。他其实不是受湖泊形状的影响而设计了这个花瓶，而是受到芬兰北部极地圈里的叫做萨米爱斯基摩妇女用木棍撑起麋鹿的皮做皮衣的方法启发。我在芬兰的时候看过这种土著的皮衣，叫做“Eskimkvinnans skinnbyxa”，英语翻译应该是“Eskimo woman's leather breech”。阿尔托看见她们做皮衣的方式，因此联想到用类似方法做玻璃瓶。他把好几根木棍插到地里，在地里掏出一个小坑，然后把滚热的玻璃溶液吹到木棍撑开的孔里，熔化的玻璃瞬时就把木棍也烧成灰烬，这样玻璃被吹得积压到孔的周边，得到的就是一个非规则的形状。玻璃冷却之后，从地里取出玻璃瓶，形状异常好看。阿尔托的设计得到大奖，里塔拉公司也从那时起开始生产这种玻璃瓶。当时生产这种玻璃瓶用的是阿尔托的木模方法，做一个就毁坏一个木模，因此造价很贵，这也是为什么阿尔托瓶子好长时间没有普及，仅仅是设计圈、文化圈和富人圈中的摆设品的缘故。

　　为了标榜自己的档次，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萨沃伊餐厅（Savoy Restaurant in Helsinki）收购了阿尔托瓶子的专利，因此改名为“萨沃伊花瓶”，从此成为这个餐厅的招牌。因为瓶子的形状可以延伸设计，所以之后又演变出碟子、托盘。

　　阿尔托花瓶几乎用了色谱中所有的色彩制作，你到赫尔辛基的设计商店、北欧的设计博物馆的小卖部里看看，什么色彩都有。这是玻璃瓶设计中最经久不衰的一种，直到现在依然非常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