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来讲,时间和酒,这都是值得被形式化、同时亦要看情形而定的事。喝前拨钟,那定是为了一瓶期待许久的好酒。一定不是香槟,喝香槟是件跟时间没什么关系的事儿,那些气泡呼啦啦在身体里转一圈,时间就HIGH着不见了。通常该是一瓶深藏不露的Piont Noir(黑比诺),或者是有着一点点妩媚辛辣的Sangiovese(桑娇维塞)。拨慢钟,一个人喝,用一只最基本款的上好水晶杯,手指弹一弹,“铛——”的清脆响,宣告“女子自我时间”的正式开始。
这种带有明显形式主义色彩的行为,就是一种“有意识的喝酒”。它不是为了诱惑、不是为了发泄、不是为了消解烦忧,而是纯粹的口舌之行感官之旅,纯粹为娱己而存在。
酒体或轻或重,或厚或薄,或轻快或稳重,它经过视线、经过唇、再经过舌尖、经过喉、既而进入身体循环,带着轻微的眩晕的舞蹈姿态。这样的过程几近一种非语言的催眠,当你感觉到这一切的发生,你的身体就在葡萄酒的世界里被打开了。而作为女子的“自己”亦出现了。这种微妙而无声的体验的确不可多得。有的时候,它出现在当你凝聚在玫瑰花瓣慢慢变成褐色的边缘的浓郁香气里;而有的时候,它出现在你独自擎在手中的葡萄酒杯里。
就好像宁愿约会一个寡淡的男人、一个不多话的男人。再无趣,起码安稳妥帖。没有惊喜,也少有痛心。然而约会的时候,姑娘们还是常常会被Serve一杯新世界Chardonnay,大略每个男人都以为自己是Montrachet(蒙哈榭),却极少有人承认自己不过是一杯开个胃的House wine。所以,为了保持恰当的礼仪,通常就喝一口吧,喝一口再要求暂停——虽然说这种暂停因为时间的理性不可逆转,仅可能发生在感性的大脑思维深处。但你自己要知道已将那时钟拨回了一个钟头,不是为了回味那不知节制的甜蜜,而是为了给自己机会后悔。
至于喝过之后再想起来要拨慢时钟,对我来说,要么意味着酒太少,喝完了还能清醒地记得去拨钟;要么就是酒太好,倒并非是要开一瓶多贵的酒,有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天气不错心情不错,而对方穿的衣服又深得我意——就是如此简简单单,却又仿佛越来越难得遇见。所以,这种把钟拨慢一小时的行为仿佛已经演化成一种纯粹自我安慰的仪式,而多数情况下,它是于事无补的。
正如Jack London说的,“有人在旁,我向来乐意来一杯;无人在旁,我就自己来一杯”。所以只能期待它足够烈,不是酒精度有多高,而是心身神合一的可遇不可求。起码,好时光曾经发生过。而当时间把一切打回原形的时候,亦可以求一个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