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92派”致敬
“士兵离开了他们的营房,仆人离开了他们的主人,涌向金矿发现地,农民们典押田宅,拓荒者放弃开垦地,工人扔下工具,公务员离开写字台,甚至连传教士也抛弃了他们的布道所,纷纷前往加利福尼亚。”
“从圣弗朗西斯科到洛杉矶,从沿海到内华达山麓,整个地区都响彻喊声:黄金!黄金!”
—1848年1月24日,美国圣弗朗西斯科发现
金矿消息传出,引发淘金热,当时的报纸如此描述道
谁还关心“92派”?
至少,他们自己在关心自己,也期待更多人体会到在他们身上曾经发生的思想解放的惊人力量。2012年春节刚过,在大地冰封的亚布力,部分92派企业家聚首于此,再振余勇,激浊扬清,一场名为“市场的力量——纪念邓小平‘南巡’二十年”的论坛,触动大江南北。
毫不奇怪。92派这个群体,是中国企业家阶层中少见的抱团群体之一。相似的人生经历(由仕而商),相同的话语体系(相信市场),以及同为拓荒者的身份,启蒙者的作用,让他们惺惺相惜,志趣相投。
从出身看,92派诞生于一个火热的年代,恰如美国西部淘金热的盛况。在“南巡”当年,至少有10万党政干部纷纷下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满怀革命浪漫主义情怀,一头扎进变幻莫测的商海洪流中,也有不少人因此而呛了水。
从眼界看,92派普遍具备一定知识水准,少数人甚至可能还是“理论家”。他们对于社会趋势、经济走势的认知天然具备优势(也可能他下海前就是从事类似研究及工作)。所以,相比之前出身于草莽的企业家,他们的眼界宽广,也具备普及、布道的能力及素养。
从诉求看,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期望“产业报国”,也有不少人渴望“趟出一条路”、“发大财”,或是这二者的结合。一切正像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所说:每个人“只想得到自己的利益”,但又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去实现一种他根本无意要实现的目的。”
从资源看,他们颇像130年前的“洋务派”,与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下海割断了脐带,割不断的是资源、人脉。所以,相比崛起于上世纪80年代的“草根派”,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政策垂青、资源支撑。
从结局看,他们得风气之先,在一度沉闷徘徊的商业环境中独领风骚。因为他们的摸索、冲杀、开拓、壮大,让创业在中国成为风尚、成为流行,“企业家”这一称谓逐渐被人尊重,而不像头10年的“个体户”、“暴发户”,在被人羡慕财富时难免投去不屑、不齿的眼角余光。现代企业制度也开始发端、确立,“红帽子”等的字眼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这一切,当然首先要归功于“南巡讲话”。简言之,南巡是因,92派是果。所以,即便20年后,当吴英案让他们心有戚戚时,他们首先想到了“呼唤邓小平”。
他们不是时代变局的旁观者,更是闻道而鸣的弄潮儿。他们拒绝按部就班,渴求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但他们也需知道,商业兴替,潮涨潮落,再平常不过。
1992年的下海潮,成为精英阶层主动选择改变、生产力再爆发的新起点,无形中再次挑战了“轻商主义”的传统观念。个体意愿与大环境合拍的结果就是,商业逻辑逐渐成了日常生活的重点,并不断为新的潮流提供空间。十多年前的互联网热潮,近几年的电子商务潮流,滚滚向前。
每次大潮,总能大浪淘沙,沙砾洗去,总能留下几颗灿烂的珍珠。如今仍活跃于中国商业舞台的92派,无疑就是这些“珍珠”。他可能是陈东升、田源、毛振华(微博)、郭凡生、冯仑、王功权(微博)、潘石屹(微博)、易小迪,也可能是郭广昌、朱新礼
但,92派注定将是“夹心层”群体。按照泰康人寿(微博)董事长兼CEO陈东升的表述:上,有上世纪80年代即引领风潮的草根派,他们属于“制造英雄”、“工业英雄”;下,有本世纪之初独领风骚的海归派,他们算作“互联网英雄”、“新经济英雄”。92派呢?多以开拓服务业为主(比如金融、贸易),夹杂着地产、医药等的多元化,以及迷恋基于资本市场的财富游戏,尽管独树一帜,但却两头不靠。当然,他们最初的梦想仍然远大,基本都以成为“中国的XXX(某家国际巨头企业)”为目标。
他们的名字,在过去20年间的某一时刻会如流星般闪过,但未必是最亮眼的那一颗。20年过去,尽管他们可能会是“中国富豪榜”上的常客,但你还不用奢望在世界500强中见到他们的名字——在2011年,《财富》世界500强中,中国企业已占据61席(国企居多)。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中国商业舞台的出场、串场乃至退场。这一次,他们的集体发声,既是主动之选——亚布力论坛上不约而同地热议,也有被动成分——关注南巡、关注92派已在社会上成为一股潮流。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次的潮流能为中国的民营企业卸下多少枷锁?
人类总是健忘的,但历史将记录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