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女人一只母鸡，她会饲养这只鸡，让鸡生蛋，在蛋和鸡的无限循环中奔小康；如果把这只母鸡给一个男人，他会怎么样？”5月18日，在2013(第五届)商界木兰年会上，刚刚退休的招商银行行长马蔚华提出了这个问题。

　　女人和男人到底有何不同？这是个生理学问题，也是个社会学问题，更是个哲学问题。因此，它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大概正因其无解，它反倒更容易令人津津乐道。

　　马蔚华是女企业家中公认的绅士。这个公认的绅士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主题演讲，他从撒切尔夫人讲到冰心，从美国讲到非洲，从工业社会讲到信息社会。当然，他还讲到了招商银行。结论是，21世纪是女人的世纪。

　　这番话太让女人们受用了，依文集团董事长夏华立刻对绅士报以热烈的拥护：“马行长我特别想说，您是我们中国女性企业家共同投票选出来的，最优秀、最靠谱的男性企业家。”

　　也有人“不领情”。“马行长给我们那么多赞美，但是我们要再反思一下，我们女性不能被他的赞美迷惑，更应该看清我们到底具备什么能力去为社会做贡献。”格力集团董事长董明珠一脸严肃，“女人首先要把性别放弃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自己正确的方向。”原因是，市场竞争面前男女平等，它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对你温柔一些。

　　董明珠指出了商业的本质。正因为如此，敏感的与会者发现，本届木兰年会首次邀请了像马蔚华、任志强、刘晓光[微博]等男企业家参加讨论。

　　像董明珠一样典型的女强人还有英仕曼集团中国区主席李亦非[微博]，她的人生哲学是“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她追求的是“人生要有里程碑，当你离开的时候总要有几件事情被人们记住”。这样的女人非常不喜欢听“男女有别”这句话，因为那会使她感觉“好像女人都是受害者，都是怨妇似的”。

　　女强人是一个被男人定义的词，如果没有男人，不会有人把女人称为“女人”，更不会有“女强人”的说法。事实上，商界女强人都是懂得如何与男人相处甚至驾驭男人的“女王”。不过，她们也几乎都有被男人漠视的经历，这让她们很不爽。

　　2007年，周忆被任命为IBM[微博]亚太区副总裁的时候特别激动，因为IBM大区副总裁职务一直以来都是美国男同事担任的。在正式宣布她的任命决定之前，她查阅了很多资料，字斟句酌地写了演讲词。但在次日早上7点钟宣布任命她的决定时，领导说得很简单，谁谁谁从今天开始做亚太区副总裁工作。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发表演说，更没有让她有机会说这是“历史性的任命”。她感到特别沮丧，之后就问总部：你们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意义？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任命。总部回答：有这么严重吗？我们不觉得你是女人。

　　周忆“痛说革命家史”在与会木兰中产生了强烈共鸣，但正如国美控股总裁黄秀虹所言，女人也是理性的动物，在关键时刻，她们往往比男人还理性。在大多数木兰看来，女人与男人不是一种对立关系，而是互补关系。正如《中国企业家》杂志社社长何振红所言，女性需要通过融合影响商业世界。只是不同的人对互补与融合的具体阐释略有不同罢了。

　　周忆与黄秀虹都认为，在商业世界里，男人普遍特别好赌，但女人则审慎，懂得平衡与忍耐。周忆希望女人要活得洒脱一点，“女人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我们可以哭给同事看。你身边充满了骑士，很多人想英雄救美，不要在什么时候都做男人婆，认为自己强得不得了，什么事情都能挺得过去，很多事情我们挺不过去，需要男女一起合作。真实才是人们最喜欢的，真实的柔弱让人愿意跟着你往前走。你装能装一天，装一年，装不了一辈子。”

　　联想集团[微博]高级副总裁乔健则主张做大女人，既要有与男人抗争的一面，也要有知性美、柔性美，“一个成功的女性要雌雄同体。”

　　钻石小鸟创始人、董事长徐潇认为，男性做决定更果断，但在真正从战略变成现实时，女性对于运营细节把控比男性强。而且，在不同的行业里，男女各自优势体现得都不一样，比如在她从事的时尚行业，女性的触觉、敏锐度、对细节的把控能力都比较强，这会更好地支持品牌的塑造。

　　同样是老板的当当网[微博]董事长俞渝不吝透露她与丈夫李国庆[微博]的家事。他们是创业搭档，丈夫想创业，激情万丈，她是“陪太子读书”，执行力超强。创业过程中难免会有冲突，俞渝自称李国庆才是当当网绝对领导，李做完决定，最后一句她总是说：“是的，老爷。”但她承认，这是没办法的事，“我能跟国庆创业走到今天，不是奇葩也差不多，与自己的配偶一起创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假如我有选择，我绝不会和我的老公一起创业。”

　　列举未必能找到定理。很显然，女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就如同人与人之间都不相同一样，但有一点似乎是相同的，商界木兰都希望自己活得真实、快乐一点。徐潇把这种心态表述为“享受你自己”，大众汽车(中国)副总裁杨美虹[微博]的表述是“做决定的时候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

　　回到马蔚华演讲中的结论，21世纪是女人的世纪吗？商界木兰未必都赞成这个结论，但若将这句话换一个说法——女人们深度参与商业的时代到了吗？她们会认为的确到了。

　　周忆给出的理由是：一，女性可以创业的行业已经大大扩展。多年前，女性只能在美容美发、餐饮娱乐等行业创业，而现在，所有的行业都有女性在创业。二，女性在企业的角色已经全面开花，以前女性偏向于担任财务、人事管理等角色，如今所有高管职位上都能找到女性。三，科技改变了一切。互联网、大数据的发展让女性深度参与商业的门槛降低了。只要你愿意，借助科技的力量，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创立一家公司。

　　不苟言笑的西藏奇正药业董事长雷菊芳在很多问题上都与比她年轻的姐妹们有不同观点，但当主持人问她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时，她也认为“她时代”到来了。因为，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市场空间变大了，女性受教育的水平也提高了。

　　姐妹们来势甚猛，以至于观察者很容易看到，中国最犀利的男人张维迎和任志强在论坛上也主动收起了锋芒。在张维迎与董明珠关于制造业的一场对话里，他只扮演了提问者的角色，而不是诘问者；在任志强与夏华、俞渝关于女性领导力的一场对话里，“大炮”也表现得只像鞭炮了。

　　“姐妹们”是本届商界木兰年会上与会女性提及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你要是看到“姐妹们”在木兰时尚之夜上的表现，没有理由反对她们的时代真是到了。晚会上，周忆在致获奖辞时提到，她去年写了一本书总结自己20年职场生涯，书名就叫《绽放》；在由观印象艺术发展公司创始人兼CEO王潮歌执导，王潮歌、李亦非、夏华、蒙牛乳业[微博]总裁孙伊萍表演的舞台剧《一天》里，她们讲述了自己从起床到入睡的真实的一天，很多台下的男听众估计都暗下决心：和女企业家谈恋爱要谨慎；而杨美虹、嘉和一品公司董事长刘京京、克莱斯勒中国公司总裁兼总经理郑洁朗诵的一首诗——《致我们永不逝去的青春》中说“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你以为她们是在说爱情，但其实让她们辛苦又甜蜜的多半还是事业。

　　李亦非看来并不满足于“姐妹们”绽放的速度。“我经常发现女人不帮女人，但是男人之间有强大的网络。所以压力不是来自男人，来自于我们自身。我们女人也要成立一个互助网，喝着葡萄酒，把大事做了，这样男人就会开始害怕女人了。”在李亦非看来，男人失败的首要原因是过度自信，而女人失败的原因大多数只是因为不自信。

　　成立已经5年的中国企业家木兰汇其实就是商界女性的互助组织，木兰之间的互助早已成为现实。

　　中英建交40周年时，伦敦时装周给了依文集团组织一场中国时装秀的机会。夏华找到木兰汇里的姐妹王潮歌，想请王帮她导演。

　　王说：我多贵啊，你傻啊。

　　夏说：你开个价吧。

　　王想了半天，伸出3个手指头。

　　夏说：300万？3000万？

　　王说：3张门票，奥运最好的门票。

　　成交。

　　中国越来越是一个圈层社会，圈层就是生产力，姐妹们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