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沉浮,算上这一次,新股发行改革已经历了8轮。这一次又是声势壮大,群策群力,抛出的目标也是极具鼓舞性,“市场价格发现功能”、“质量和效率”、“中小投资者”、“风险”,依然是此次改革的关键词。
一腔的期待,在新规实行了2个多月后,在很多小散户初尝了中签的滋味后,等来的是新股的疯狂和“炒新族”的乐此不疲。数据为证,前不久光大证券风光上市,发行市盈率竟高达58.56倍,这一估值超过了中小板新股上市后的平均市盈率。对新股上市当天的炒作更是疯狂,四川成渝上市首日涨幅更是高达209%,中间还遭遇两次停牌。
这些暗示着什么?事实上,在2000年我们就实行过类似的市场化定价改革,期间的惊人之举是,闽东电力以88.69倍的市盈率创出新股发行之“最”。这注定是一次短命的改革,仅一年之后,新规便被废除。
这一次IPO新规会逃脱失败的宿命吗?
新版IPO仍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英才》:从最近两个月新股上市的情况看,是否达到了之前预期的目标?
叶檀:如果当初的目标是增加普通投资者的中签率,那么就达到了一定的目标,但只是一小部分目标;如果是为了缓解市场的疯狂,那这个目标达成了,因为只要不断发行新股,市场总会害怕。总之,市场化没有完全实现,因为我们的市场核准制度还是存在的,如果是实现公平化,稍有一点点改进,但没有太大的变化。
《英才》:在提出新股发行制度改革当初,管理层一个意图是想让发行价格尽量市场化,减少一级和二级市场溢价,但从七、八月的新股上市情况来看,实际上并没有缓解这一现象,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叶檀:新股高溢价问题不是由新股发行制度改革决定的,之所以出现这一问题,主要是因为我们的新股市场实际上是由二级市场决定的,也是由流通股和非流通股的比例决定的。我认为最大的问题在于制造“大小限”太多了。股改四年发行的新股应该都是全流通的,但事实上,很多仍是不流通的,长则三年,短则一年,这样流通和不流通之间肯定会对市场的估值产生影响。如果不流通,一年之内的估值就存在一个人为的溢价。
谢太峰:中国市场的新股是带有炒作性的,光靠发行市场改革是改变不了中国证券市场的根本问题的。发行制度改革没有解决投资者不成熟和心态问题,正确的投资理念没有树立,同时从我们国家的监管部门来说,股市低迷的时候都想把股市提振起来,这时监管部门往往放松监管标准,对违规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纵容了市场的操纵行为。
从券商的角度来说,本来券商承担的是为客户提供优质服务的义务,但其起了很不好的作用,包括券商的投资分析师,还有投资咨询机构,因为掌握着话语权,在股市每一次涨跌中起了不好的作用。因此,新股发行制度再改革,再市场化,在监管层没有建立科学的监管机制,投机氛围浓厚、投资者不成熟的情况下,光靠发行制度改革来解决新股问题是不能根治的。
陈宏:这涉及到定价权问题,中国的体系和国外不一样,国外新股和增发股价是早早定下来了,而中国市场,比如增发,假如一家公司股票的市场价是6元,根据过去12个月的表现,3块钱发行,这就是一个非市场化的运作,打折不应该打那么多。股票的定价权也是一样,到底是应该以15元来定价,还是14元来定价,这一点我们做得还不是特别准确。
从历史原因上来看,投资者有新股不败的心理,假如公司定价在18元,也许就值15元,而最后上市还是22元,这就是心理作用。这有点像美国1999—2000年的时候,那期间上市的公司基本没有跌的,全是涨的,但随着整个市场的推移,一两年后再看这个案子,其实很多已经跌破了发行价。
一般来讲,券商不管是美国的还是中国的,在定价的时候,本身都会留一定的余地,在大概的范围之内会给投资者留一些空间增值。像增发是找客户来买股票,如果人家每次买的时候都亏,以后要是增发和企业上市,就没人买你承销的股票了。但如果差别太大,就会产生一些问题。有时候投行还起着另外的作用,比如我是一个投资银行,今天给一个公司股票定价14元,如果上市以后比较疲软,有可能跌到13元时,一般投行就会护盘,会进去买回到14元以上。
《英才》:机构询价实际上就是想尽量做到市场化定价,但为什么这轮询价之后确定的发行价有的还会达到40、50倍的市盈率?
谢太峰:新股发行的过程中,券商和上市公司的利益是有不一致的,券商作为承销商有时要迁就上市公司,因为上市公司总想把股价定得高一点,而券商作为承销商总希望发行价低一点,好把股票卖出去。但往往在这个过程中,券商经常不得不迁就上市公司,你要不按照上市公司的要求去做,它可以找别的券商来做,因为竞争的券商太多了。
机构教育散户是可笑的事情
《英才》:新股不败现象为什么在成熟市场很少见?
叶檀:国外也存在一个新股溢价,就是承销商承销部分股票会获得一定溢价,但溢价是有限的,一般来说是20%或30%。国外之所以不至于成为太恶劣的现象,是因为上市不实行核准制,只要达到要求就可以上市,这样承销商和保荐商承担的压力就比较大,因为他们发行的股票有可能不获得投资者的认可。
谢太峰:在国外,机构的投资者所占的比重比较大,个人投资比重比较小,而中国机构投资者最近几年发展后,散户所占的比重已经逐步减小了,但和国外的成熟市场相比,我们散户投资者所占的比重还是比较大,而且国外的监管是依法监管,不像我们要受政府部门的干预和左右。另外我们的机构投资者几乎是市场的大庄家,他们之中很大程度上是带有投机的成分。
陈宏:国外市场比较成熟,买股票时当询价询到50倍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跌,因为一个50倍的市盈率的公司增长要特别快,如果达不到那么快就不可能有50倍的市盈率。
《英才》:目前,我们在新股发行方面还存在哪些问题?
叶檀:一是行政色彩浓厚,为市场降温的目的是比较明显的,是一种政策的人为的行动;二是一些公司受到质疑仍然可以发行上市或者特批上市,这样行政调控色彩是非常浓厚的。
《英才》:怎样做才能真正改变新股不败的现象?新股发行改革还要有哪些方面的完善?
叶檀:首先二级市场要理性,一级市场要增加流通股。
谢太峰:这不是一方面的改革就能解决得了的,中国股市就是投机性太强,首先是怎么培养成熟的投资者队伍,包括散户和机构投资者。我们现在的投资者教育往往教育的是散户,而且又往往是机构投资者教育散户投资者,这是很可笑的。让证券公司、基金公司去教育散户,这可能吗?券商就是赚小股民的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