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时早一点下了班,想要回家准备晚饭。回到家里,却看见丈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羊肉香扑鼻而来。“你做饭了?” 我觉得有些意外且惊喜——要知道在平日里,丈夫连在家的时间也很少,更别说是下厨做饭了。 丈夫不说话,笑着看我。我走进厨房一看,才发现他已把饭菜都差不多弄好了。
看看“主体工程”已基本就绪,而时间尚早,我便跑去卫生间洗了个头,我原本是打算晚饭后才来洗的,现在有时间,刚好先洗了。洗完头,又收拾了一会儿家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系上围裙,炒了一点素菜。晚饭便上了桌。
“只有我们两个人,喝点红酒吧。”丈夫提议。女儿还在老家没回来,我本来约了个朋友过来的,可她临时有事又来不了了,两个人的晚餐,好像的确需要添加点什么,我于是赞同了丈夫的提议。丈夫拿出一瓶红酒,又拿出两个杯子,分别倒上,我的杯子里倒得比他的更少一些,他知道我不会喝酒。看到这两个杯子,我又想起他上次说什么时候得买几个红酒杯,可我到现在还没买。其实这两个杯子也非常漂亮,只是红酒倒在里面,毕竟少了一点点韵味。
这样的场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时间竟不知说点什么,心里游过一丝慌乱,倒是丈夫先说了一句:“你辛苦了!”大约是因为没有更多的“酒话”,丈夫又牵挂着电视剧,饭吃的时间不长,红酒还有大半瓶在桌上凝望。
吃完了饭,我收拾碗筷。当一切收拾停当,两个人关了电视在沙发上闲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我的脑子里回放起刚才喝酒的场景——我身上系着围裙。
“你说,有系着围裙喝红酒的吗?”我想象着自己刚才的样子,身上系着围裙,半干的头发蓬乱着,真是有些滑稽。“你说我,不为这情调晚餐特意换个衣服化个妆也就算了,还系着围裙——这离红酒的浪漫优雅也差太远了。”听我这一说,丈夫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我说:“我不也没打扮嘛。”
我觉得有些惆怅。系着围裙喝红酒——我们总是这样向生活的现实和琐碎妥协,在可以优雅的时候,我们没有再向前迈一步。说到底,我们是缺少了一种尽量雅致地生活的精神。
想起三毛有一篇文章里写的,荷西在家里宴请上司,三毛准备半天。丰盛美味的菜肴深得那外国佬赞赏,直夸三毛厨艺高。“送走老板,夜已深了,我赶快脱下长裙,换上牛仔裤,头发用橡皮筋一绑,大力洗碗洗盆。”可以想见,在那晚餐桌上,秀发垂肩、身着长裙的三毛——这个东方才女一定是温婉美丽、优雅动人的。她可以为宴请客人的晚餐忙碌地准备大半天,可以在送走客人后穿上牛仔裤辛苦地刷碗洗盆,然而在晚餐的杯光烛影中,这个女主人,她有的只是美丽。
我有一次在一位师友家里吃饭,他和他的爱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酒是茅台和红酒。餐桌上摆了不同的杯子,几位男士喝白酒,这位老师便用小巧的龙眼酒杯倒上茅台;他的爱人则用精致的红酒杯为我倒酒;饭后茶水则又倒在杯壁较厚、有着漂亮花饰的直筒杯里,握在手里暖暖的——不同的杯子有着不同的氛围和情调。闲聊中,我得知他们的孩子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然而这位在舞蹈学校当老师的夫人,仍有着苗条的身材、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是那样年轻美丽、端庄优雅。
若说围裙可以比拟生活本身的琐碎和真实,那么,在这日复一日的琐碎和真实之间,我们需要学着少一些妥协和随性,多一些优雅和美丽。记得有人这样说过:优雅和美丽是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