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约800年,战乱、衰退、疾病、贪污、腐败、人心丧乱……深深笼罩着伯罗奔尼撒半岛某个城邦国家。国王尽其所能,尝试各种各样的办法化解危机。可是,法律、学校、全副武装的卫士,神庙、慈善机构以及伟大的工程,贤哲、艺术家、演说家,宏伟的城堡和配备精良的军队……所有的这些都无济于事。于是,国王派出使节去德尔菲神殿寻求神谕。
“什么能遏制住正在毁灭民族的、近乎恐怖的衰败局面?”使节的问题非常明确。
“开始跑步吧!”神谕十分不可思议。
“怎样才能停止战争、消灭疾病?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奴役民众心灵的狡诈、奸猾和暴怒向美德低头呢?”使节不得不把问题说得更具体。
“开始体育比赛吧!”神谕依然这么简单奇特。
为了避免误会,国王特意亲自去德尔菲神庙去问谕,结果得到的神谕还是同样的简单——“现在、立刻,举行体育比赛!”
国王原以为神谕会是制定更完善的法律、严惩贪污腐败;或是建造更多学校和慈善机构,滋润人们的心灵;或是强化军队建设,以保全国家的完整。谁知求来的神谕,却是与国家安全十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体育比赛!
国王与几位大臣开会讨论,几近精疲力竭,仍无结果。国王最后说:“什么办法都尝试了,不能奏效。既然神要我们举办体育比赛,我们明天就开始吧!”
说来奇怪,看上去很一般的体育比赛,却很快让国人沸腾,极大限度地振奋了民魂,转移、提升了大家心神。那些在痛苦挣扎中的人们,那些以武力显示强悍的斗士,那些靠贪污腐败搜罗财富的官僚,开始在体育比赛中找到尊严、荣誉和真正的快乐。更不可思议的是,体育比赛竟迅速扭转了衰败的颓势,把这个国家以及周边不同国家的民心齐聚到了一起。其他国家也都纷纷仿效,他们渴望在体育比赛中,显示自己的强大。似乎这已不单纯是一场体育比赛,而是一个国家整体实力的展现,是唤醒国民自尊、骄傲与激情的重大仪式。当然,人们不只在体育比赛中展现他们的卓越,他们已把这种卓越性释放在国家生活的各个层面。即使战争,也为体育比赛让路。
古奥林匹克运动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这一人类体育盛事一开始时是地方性的,后来发展成为四年一次的泛伯罗奔尼撒体育赛事,并很快成为全希腊境内规模最大、名声最响的竞技大会。体育运动、知识和艺术,三者合力将希腊文明推向了辉煌。
今天的中国公司,也正面临着深刻的危机。这危机不在外面,而在于公司内部。成功使企业人自信、自豪和自满,紧跟着就是牛哄哄、官僚气的文化蔓延;高管依仗着团队,团队依赖于资讯,岗位等待着指令,一个个业务现场没有了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承当者;概念盛行,说了就等于做了,强调了就是落实了……此时,如果选择推行剧烈的管理体制变革,从引进一系列新工具,从改变新流程等等层面展开,往往收效甚微,甚至会造成更大的新震荡。
这让人想起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迷狂。法国人喜欢提出一些民粹的抽象目标,如民主、公正、自由,然后奋不顾身地投入政治抗争,结果使这个国家陷入长期的动荡。1793年,法国大革命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而盲目地飞奔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它狂乱的铁蹄。当时的政治家罗兰夫人于1793年11月8日被送上断头台。临刑前,她走过自由神像,留下了一句震慑后人的名言:“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在当今公司深刻的危机面前,中国公司正在摈弃那些数字精英管理的工具,而积极探索卓有成效的解决路径:
任正非发出了“让听到炮声的人呼唤炮火”的呐喊,并开始强化一线决策团队的建设;张瑞敏提出建立倒三角体制,在海尔建立了一个个自主经济体;李东生在危急关头,大胆实施无边界集中,形成一种新的管理范式;柳传志则发现,一个企业里到底有没有主人,是一个企业能否办好的第一重要因素,主人以身作则,是激励团队提高绩效的唯一途径;聂圣哲在建构一种系统的力量,力图最大限度遏制牛哄哄的官僚气,以释放每一个人的创造激情。
“现在,立刻,催生现场解决问题的地头力”,逐渐成了中国公司共同的呼声。当今解决问题最重要的范式,是每个人生命意识和责任意识的觉醒。盲目采取休克疗法的管理变革,会使问题变得更糟糕。地头力的着重点在于,与现有体制和谐共处,回归原初,重点放在每个人存在意识的觉醒。一种个体生命意识觉醒了,生命意图或使命意识也就被唤醒了,一种承当和一种责任意识也就跟着落地。无论在什么体制中,这些都是魂魄。
无论世界经济战争的合围多么强势,只要中国企业人回归自己生生不息的根:放松、专注、开放、流动和觉知,定下心来,坚持做好每一件事,专注于一个个业务现场的创造,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遏制中国人生生不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