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会上,尽管肖钢没来,但会场处处体现着肖钢的节奏。
有过22年央行工作经验的肖钢,对于干扰信贷规模控制、影子银行等话题格外敏感。在出任证监会主席前,他就与券商创新有过“隔山打牛”的较量。
2012年前,监管者眼中最具有影子银行风险的,是为银行做资产从表内到表外流动性搬运的银信合作业务,但在2010年8月及2012年1月银监会两度出手对之进行调控后,银信合作的“出表”功能大大降低。萎靡了多年的券商资管业务在此时悄然登台。
由于2012年创新大会推出的“十一条”几乎给予了券商定向资管投资的“全牌照”,以券商定向理财业务逐步取代信托扮演的通道角色——银行把自有资金或通过理财产品筹集的资金委托给券商,券商把资金投资于银行的票据资产或其它非标准化债权类资产(大多数情况下是由银行指定的)。在通道业务的推动下,2012年初总额仅为2819亿元的国内券商资管业务,在当年三季度就增长为9296亿元,而至2013年这一数字已突破了2万亿,其中面向银行客户的通道业务发展最为迅猛。
“到2012年岁末国内券商近2万亿的资管业务中,70%-80%都是定向资产管理计划。这其中近50%的业务都是面向商业银行客户的通道业务,这构成影子银行的一部分。”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理财产品中心副主任王增武告诉《中国企业家》。
2012年10月,银证通道业务如火如荼,此时的监管层对于这一新生的影子银行模式尚无表态,但斯时任职中国银行董事长的肖钢,却出面以影子银行、庞氏骗局归罪于银行理财产品,而提供通道业务的券商、基金、信托无疑位列“帮凶”。
今年3月28日,在肖钢疾呼影子银行6个月后,银监会发布了著名的8号文,为商业银行理财资金投资非标准化债权资产余额划定了上限,这也意味着银证通道类业务的上限。
而曾作为影子银行“共犯”的券商们,此时迎来了新任监管者肖钢。坊间传闻,在8号文发布后肖钢曾向证监会基金部和机构部预警“要注意防范风险,不要把别人的垃圾又捡起来”,而在两届券商创新大会上激情减弱的庄心一,正是分管机构业务的副主席。
8号文让历史仿佛又倒回了银信合作被念了紧箍咒时的一幕。但监管者可以阻挡通道业务,却依然挡不住投资方与融资方各自的需求。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创新,正在寻找新的路径。
众多市场人士将资产证券化业务寄望为规避8号文的替代品。今年3月15日,在郭树清离任证监会前两天,证监会下发了直指资产证券化业务的《证券公司资产证券化管理规定》,放宽了多项业务相关的门槛限制。由于资产证券化业务,可以将8号文规定的诸多非标债券资产组合,转变为可在资本市场上转让和流动的证券,而这些证券可以通过结构化方式进行信用增级,并能够公开进行认购,资产证券化的过程,俨然可以成为“非标资产”转化为“标准化资产”的过程。而来自银行浩浩荡荡的理财资金依然可以通过这一“精装修”的通道业务再度出表。
券商对于类似的操作也并不陌生,一位券商资管部人士向本刊透露,此前A股市场的定向增发业务在券商内部常通过投行部与资产管理部的协作完成,由于银行的资金不能够直接购买上市公司股权,资产管理部的任务是将该定增计划设计成一款集合理财产品,再引入银行资金。
但外界的遐想也许太过乐观。“其实此时谈券商创新、谈资产证券化,都是想换种方法躲避监管。但目前监管层的态度是明确地要收紧,无论是资产证券化业务还是其它类似效果的业务,都不会很乐观。”国内一家大型券商资产管理部总经理告诉《中国企业家》。
尽管上任之初的肖钢曾表态要保持政策的连续性与稳定性,但资本市场风向的转换依然让业界有着诸多的猜测。眼下,一年前开始的券商业务创新的前路如何无人能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2012年狂奔的券商通道业务,还是寄希望于继续绕道而行的OTC、资产证券化业务,都会因为“影子银行”的角色在挑动“老央行人”肖钢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