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显得很外行。做火电和水电起家的任涛一度把传统发电厂的“百年大计”标准搬到光伏电站上来,而多晶硅电池组件的寿命不过才25年。在国外设计公司的建议下,他们砍掉了不必要的标准;他们“逼迫”电池组件供应商英利将价格从9元/瓦进一步降低到8.8元/瓦,节省成本200万元;还重新设计了钢结构的支架,节省了1700多吨钢材; “我们开了不下10次审查会,对成本进行优化、优化、再优化,最终节约了20%的总成本。”国投电力总经理王维东告诉《环球企业家》,在一系列拧毛巾后,他们估算的内部回报率为8%。
去年8月,中广核举行了盛大的项目开工仪式,并没有邀请国投的人参加。于是,任涛他们“只在戈壁上放了一串鞭炮”便低调开工,却暗下决心要将更重要的并网发电仪式做在中广核前面。王维东给任涛了一个死命令:必须在年底之前完成并网发电。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了11月,敦煌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已经无法让浇筑的水泥凝结。任涛决定先集中力量来做1兆瓦,然后再建余下的9兆瓦。
在最紧张的1个月,任涛瘦了10斤。但王维东对于建设光伏电站有了底,对于他过去操练的有多个子系统的火电水电来说,光伏电站要简单多了。而宋荣武们,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电力专业毕业生实际上只需白天在实践中跟设备提供商学习,晚上上网查找光伏电站的相关资料,加上来敦煌前被派往武威5千瓦光伏电站的短暂培训经验,就已经完全上手。
到了去年11月份,1兆瓦的光伏电池顺利地安装完毕。但这个带着无数光环、国家发改委批准的第一个招标项目也遇到了并网的尴尬。敦煌光伏电站申报电网接入系统的文件在国家电网放了40天也没有批下来,直到12月27日早上(距离并网发电仅剩2天),能否上网都还是一个未知数,“那是我感到最痛苦和绝望的时候,感觉这半年的辛苦都白干了。”任涛回忆。最终,任涛只得采取并入当地10千伏的临时接入系统的办法勉强上网,而国家电网需要为电站建设的3万伏接入系统至今仍未动工(需要投资数亿元),而国投电力和中广核均希望,能在今年6月左右全部并网发电。
在距敦煌2000多公里的徐州,保利协鑫的鸡鸣山光伏发电厂也在同一时间并网发电。该项目负责人中环光伏系统公司总裁顾华敏告诉《环球企业家》,去年底并网以来,徐州电站再没有“从网上下来过”。有时徐州供电局甚至会主动打电话到电站,询问是否正常并网——电网几乎难以感觉到20兆瓦光伏电力的存在。
事实上,与风电的不规律性相比,光伏电站在一天中的发电曲线正好呈抛物线状,与一天的用电量变化吻合,并不会像风电一样对电网造成巨大的冲击。
但即便如此,这在以“安全稳定”为首要政治任务的国家电网看来,光伏电站仍然是一个极大的“不安全因素”。(在在电网公司工作了20多年的顾华敏眼里,电网谨慎小心完全可以理解)。去年9月,国家电网成立了“国家能源太阳能发电研发(实验)中心”,其主要任务即是研究大规模太阳能并网发电的应用技术难题。
在刚刚举办的2010 Solarcon展会上,国家电网展出了一个刚研发出来,装在大货车中的“并网光伏电站移动检测平台”。这个大家伙未来将行驶于全国各大光伏电站之间,检测其是否符合国家电网复杂的并网要求。这辆目前仅能检测5千伏光伏电站的设备造价上千万元。
除了技术问题,与风电正在经历的并网难题一样,中国最适合兴建光伏电站的大西北也是国家电网最薄弱之地,而且当地用电需求不足。这使得新能源电力必须向外输送,对国家电网来说,这意味着他们要投入巨量的资金。
无论是技术还是态度,目前来看国家电网显然还没做好准备。这让所有对光伏发电虎视眈眈的企业大为担心,一两个试验项目尚且如此,若真全国铺开发展光伏发电,这仍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电价、电价
从开工那天起,能源局的官员隔三岔五就会造访国投电力,来听取王维东有关电站成本的汇报。王的中国光伏电价探路者(57.180,0.77,1.37%)的任务已经完成,1.09元他有微利,但要过得好一点,他希望电价在1.20元左右。
然而,光伏企业寄望的统一电价,在去年几度呼之欲出,却终究未能出台。在去年年底,数位光伏企业的高管都对《环球企业家》表示其亲见这一政策的草案——比1.09元略高的1.15元。一种较为可靠的说法是,这一价格在去年底已经由发改委几个司全部会签完毕,但最后在递交到更高层后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