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民隆看来,朱树豪是一个“侵略型的企业家”,他敢于下赌注。
1994年,观澜湖第一个世界杯球场开始运营。在创造世界最大球会的历程中,朱树豪经历了合资伙伴撤资的艰辛,也遭遇了非典等多次大的不可抵抗力挫折。而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风暴的发生,恰恰是观澜湖深圳项目大发展和海口项目刚开始投入建设的时间点,“融资出现问题,那时候我们的确有犹豫,是退出还是坚持。”朱鼎健说。
在家族中,朱树豪、朱鼎健、朱鼎耀三父子的分工明晰。朱树豪执掌大的战略方向,不过海口项目开工后,他渐渐退居二线,由长子朱鼎健负责日常经营事务。次子朱鼎耀读高尔夫球专业,则主要负责高尔夫赛事业务等。
朱鼎健在加拿大求学时,玩的是橄榄球这种激烈的运动,没回来接管家族企业时,一度认为高尔夫球是个退休老人的运动。但回国后他发现,高球其实更是个商务社交平台,才慢慢改变看法。2007年,朱鼎健以海南政协委员的身份提交了项目规划书。
羊山项目遭到外界质疑时,朱鼎健一方面寄希望外界理解,另一方面“化怨气为力量”。“要更勤快工作,深圳观澜湖需要造血输送给海口项目,那边一天就有50000工人等着我们发工资。”
朱鼎健在香港土生土长,在国外接受西式教育,但朱树豪希望他与国内不要脱节。每一年暑假朱鼎健都会去父亲工厂体验,去内地不同城市旅游。16年前朱鼎健第一天回到国内开始工作,朱树豪教给他第一堂课:力不到不为材—只是掏钱不用心,不能成为人材。朱鼎健一踏入社会就接手家族企业,但他对富二代的标签很反感。“你问问员工,公司最早上班最晚下班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朱鼎健自认做事风格与父亲很像。“我和父亲都是属老虎的,都是9月份出生,绝对的完美主义。”朱鼎健对星座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知道自己是追求完美、追求细节的处女座—大至国际赛事运营和高尔夫球场建设、小至点菜的菜单,他都了然于胸。
朱鼎健给观澜湖带来最大的惊喜,或许就是2001年泰格·伍兹首访中国参加“泰格·伍兹中国挑战赛”,这让观澜湖确立了国内高球场的高端地位。朱树豪在观澜湖开建球场就已有此念头,经过多年游说,伍兹终于同意,因为他也想看看观澜湖的真面目。美国911事件发生后不久,伍兹取消了所有海外形成,但观澜湖还是成行了。
实际上,利用明星、国际赛事造势,是朱氏父子打造高尔夫商业帝国的诀窍之一。去年,海口市市民得以亲眼目睹好莱坞影星凯瑟琳泽塔·琼斯、休·格兰特,游泳名将菲尔普斯、荷兰足球明星古利特,以及包括张曼玉在内的一众香港明星。他们都是因为观澜湖在海口举行的高尔夫世界职业明星邀请赛而来。
1994年,观澜湖第一个球场刚落成,第二年11月就举办了41届高尔夫世界杯。这是中国第一个有电视直播的高尔夫球赛事。深圳市政府甚至为此加快建设从市区通往球会的高速公路—梅观高速。
至2007年,观澜湖拿下了12届高尔夫世界杯的举办权。作为高尔夫世界杯的承办、发起和场地提供者,观澜湖拥有世界杯赛事在中国的电视转播权。在已经连续举行的三届高尔夫世界杯期间,除中国境内的20多家电视台进行了直播、录播外,国际上还有148个国家和地区进行了直播、转播、新闻报道。根据估算,全球有超过10亿个家庭观看了比赛。
但在中国高尔夫发展和赛事经济仍不成熟的限制下,这些并未给朱树豪带来直接财务汇报。这样做的一个原因是,高尔夫只是朱家事业的一个承载点,他们更愿意自称休闲产业的推动者。无论是深圳观澜湖、东莞观澜湖,还是海口项目,最终归宿都将是综合性的休闲度假地。
双驱动
朱鼎健从1996年开始就已加入骏豪集团,为接手家族企业做准备。常年住在深圳观澜湖自家房产中的他,一个月平均飞2次海口。早期因为长时间在当地跟项目,皮肤晒得黝黑。
观澜湖在中国扬名,很大原因在其于分布深圳、东莞的12个球场。这些集合了五大洲设计风格的球场,让高球手们趋之若鹜。这也是让国内其他球会望尘莫及的优势,也让观澜湖会籍定价有了比其他球会高的底气。
目前,深圳和东莞观澜湖实行会员制,最高级别的特钻会籍,价格已经从两年前的168万元,升到目前的188万元。不过,这在黄民隆看来依然划算,“平均一个球场会籍不到20万元,价格并不算贵。”而最低的红宝石会籍标价28.8万,但其使用权限非常有限,控制在平日。
以一个球场最多能容纳1200-1500名会员来算,观澜湖将能销售18000张会籍证。为此,观澜湖设置了一支100多人的销售团队,人手配备一台汽车。朱鼎健并未透露观澜湖从会籍销售中的获利所得。但有高球人分析,按照销售队伍的月均任务粗略计算,理论上观澜湖每月光会籍销售就能获利上亿元。
不过,在中国高尔夫球俱乐部职业经理第一人戴耀宗看来,一般球场会籍的销售收入只能维持球会基本运营,经营者很难从中牟利。真正的赢利点是围绕球场建设的那些享有高尔夫球场景观资源等的房产项目。
第一个球场建成3年后,观澜湖也开始涉猎房地产。朱鼎健坦承,“观澜湖营运项目中,房地产是高尔夫回报率最高的项目。”但在中国,房地产是个容易招惹是非的烫手山芋,朱反复强调,观澜湖不是发展单纯的地产项目,而是希望探索“土地综合利用和土地运营的新模 式”。
自1997年观澜湖首次推出晓峰居别墅以来,观澜湖陆续推出观澜豪园(洋房)、赛维纳(酒店公寓)、高尔夫大宅、黄金果岭、翡翠湾、长堤、上堤等超过10个高尔夫物业。最为高端的项目为高尔夫大宅,售价从1千多万元起价,定位为企业会所的一种大户型售价达上亿元。2006年、2007年房地产市场趋热的光景,观澜湖也共享了盛景。其中,翡翠湾创造出开盘首日销售额10亿的记录,之后‘长堤’又将其刷新到12亿。“当时100多套别墅开盘第一天就被抢购一空。” 骏豪集团执行董事李佳琦说。
观澜湖的房地产项目开发仍在持续中,最新进展是今年4月,观澜湖东莞推出的新品“君悦山”半山高尔夫府邸。项目由联排和洋房式的商务公寓组成,其中联排单位起价以900万元起,洋房均价约为2.2万元/平方米。
大型土地储备无疑是这一切运作的前提,朱树豪早期超乎常人理解的拿地行为,如今被广泛称赞为“有远见”。深圳观澜湖商品住宅用地还可以开发3年,深圳和东莞片区的商业用地项目则可以开发5年。一个涵盖商业、休闲、运动的观澜湖新城已在设计蓝图上显形。
曾在台湾从事过房地产行业的黄民隆认为,观澜湖是房地产和高尔夫运营得最成功的球会将之一。“好球场是房地产项目运营成功的前提,能把12个球场经经营得这么好,观澜湖的实力不可小觑。”
美国圆石滩球场是将两者融合得最为完美的代表。那里被称为“世界上海洋和陆地的最佳连接处”,围绕圆石滩公众球场而建的别墅标价数千万美元,著名的十七英里豪宅区就依傍着圆石滩高尔夫球场。球场周围的房价可能会比普通地段的房价高出30%,这一估值标准适用于全世界。除了景观资源的拉动,社区资源、商务资源等也有助于抬升物业价值。
戴耀宗1984年入职新中国第一个球会中山温泉高尔夫球会担任总经理,开始向国人介绍推广高尔夫,被尊称为“中国高尔夫教父”,目前是江门五邑蒲葵高尔夫球会董事及总经理。在他进入高尔夫行业的前十年,经营环境相当朴素,“那时候就纯粹是高尔夫球场”。进入第二个十年,房地产项目开始兴起。“现在在国内,高尔夫球场有沦为房地产配套的迹象,关键还是暴利驱动。”戴耀宗告诉记者。
地产高尔夫和高尔夫地产,听起来像是绕口令,但却反映出国内高尔夫行业的两个方向。前者做专业球场,以高尔夫为主,房地产为辅,靠高尔夫赚钱;后者以地产为核心,高尔夫只是一个噱头。“在外国,不但是老球场,现在新球场70%几乎全部是房地产去带动球场开发。”朱鼎健告诉记者,如果观澜湖是后者,根本无需花费那么多精力做专业球场。
海口观澜湖或将这种趋势推向一个极致。观澜湖10个高尔夫球场全部面向公众开放,没有会籍门槛。但矿温泉SPA、综合旅游、房地产、旅游小镇等其他项目被寄予了更高的期望。围绕着1号黑石球场,能看到一排排别墅正在施工中,外墙还搭着脚手架。据悉,海口市已经制定了售价不低于4万元/平方米的标准。朱鼎健更愿意用高尔夫主题乐园来形容观澜湖海口项目。
高尔夫球项目后期盈利的关键是土地储备。在中国,自然资源有神奇的魔力,政策的催化效应更不应被忽视。如今,海南国际旅游岛是最好的招牌。全国人大代表、海南省委书记卫留成说,海南将在十年内分两个阶段三步走,最终实现国际旅游岛建设目标。
按照朱树豪的设想,海口观澜湖将结合国家海南国际旅游岛的战略,建成综合休闲“巨无霸”基地。在这里,集纳了运动、赛事、保健、养生、疗养、文化、娱乐、培训、商务、会展、居住为一体。其中仅矿温泉投资一项就耗资5亿元。鲜明的亚热带火山地区特色是一大卖点。在项目未成熟阶段,海口观澜湖目前主要收入依靠会务举办,这甚至能占到全部收入的一半。
戴耀宗认为,高尔夫球场今后将很难独立支撑俱乐部运营,而应该往综合度假区方向转型,将只供男士商务往来平台的功能,扩充到可让包括女士、小孩、老人全家人休闲度假。国际上并非没有先例,西班牙南部的安德鲁西亚、美国佛罗里达州都已有规模的涵盖高尔夫的度假休闲基地。“观澜湖在球场经济效益最大化上做得非常成功。”黄民隆评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