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林春平收购美国大西洋银行成功的消息振奋,一月内先后有两位朋友找笔者咨询到美国买银行的事。其实,这两位的动机不是经营,而是眼馋银行业赚钱容易,而做实业经营难、扩张难、融钱难,于是萌发了到美国买间银行吸储的念头。
且不说两国银行业差异巨大,吸储后资金难以回国这些问题。先只说美国银行业的基本情况,一句话可概括:拿牌照容易,开展业务难。
美国是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大银行所形成的地位完全依靠多年来在市场上厮杀、并购和整合产生,所以在美国,小银行破产关门的事情经常发生,难道外国人就比美国本地人决策更有优势?
银行属于服务业,不同于购买资源、快消或者制造业企业,银行业务能看到的就是一堆票据和数字,基础是 “法律”,核心是“契约精神”。只要美国政府没有禁止,企业就可以做,很多规定是随着纠纷出现后打官司,法院出一个司法解释解决的。法律在美国是一个非常动态的过程,而这背后又有文化、习俗和利益集团纠结在一起的复杂因素。
企业到美国买银行,要问自己三个问题:第一,了解这些不断变化的法律问题吗?第二,购买当地中小银行,能给自身带来什么独特优势?第三,预估收购成本是多少,是否能承受?如果这些问题解决了,收购的成功率就大了。
过去二十年,“出海”购买银行的主要还是实力强大的国内商业银行,民间几乎不参与;而且,相对并购活跃的国际银行界来说,中国银行业海外并购还比较少。过去跟随中国企业“走出去”的脚步,银行也致力于建立广泛的海外分支机构,但总体来说,这些分支机构还主要停留在为中国企业服务的阶段上,未能触及当地市场。在国内垄断地位为银行业带来的天然优势,在国际市场上完全行不通,一切要靠市场说话。
花旗银行是一家典型的通过并购成长起来的跨国银行,笔者在花旗工作期间,主要职责是为花旗购买各种资产。当年花旗银行和旅行者集团并购,把旅行者集团在基金和保险方面的客户都变为己用,推销其贷款、信托和外汇等方面的产品和服务,算得上是花旗众多并购案中成功案例之一。
其实,中国银行业一直都有海外并购的需求,而且这个需求正变得旺盛,随着人民币国际化和中国崛起的影响,为之服务的中国银行业也势必要迎合这种趋势,加速国际化步伐,预计下个10年将迎来一波并购潮。
相较直接设立分支机构,并购是一种快速扩张,节省大量网点建设费用和技术费用的方式,因为当地银行的渠道、客户资源和专业经验等非常宝贵,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得比当地银行还好。并购海外金融资产最大的风险是 “人才”,这是中国银行业国际化的最大瓶颈,过去派往海外的人员多年间慢慢摸索出来一些经验,但远远不够。
当年中信证券(微博)躲过贝尔斯登一劫,并非因为综合评估后选择放弃,而是没等到交易成功,贝尔斯登就在濒临破产的压力下由美国政府撮合廉价卖给J·P·Morgan。当时的中信证券,没有任何人弄清楚了贝尔斯登那些复杂的金融产品和债务数字。在美国,连次级债都分不同等级,一个星期怎么可能作出一份全面的尽职调查报告?如果没有在当地深耕多年,怎么设计和操作尽职调查的结构和程序,都不太可能调查清楚收购对象。决策者面对这个完全竞争的市场,必须提前预估风险,作好战略准备,仅人才一项就是首要的短板。这些战略准备需要长久的眼光。
对于银行来说,资产结构是影响其财务表现的主要因素,因此在并购前必须充分获得对方相关资产结构信息,对该银行的权益负债结构、固定与流动资产结构乃至坏账比例都要充分了解,无论是以参股还是控股方式参与,都要避免资产规模扩大的同时却导致资产结构质量降低,导致后期资产管理失去效率的问题。
能否实现人力的有效转移也是关系到银行并购成功与否的关键。由于文化、道德和法律的差异,企业文化亦完全不同,文化隔阂这类看似很“虚”的问题很可能在并购之后成为阻碍发展的重要风险,懂得有效管理当地人的角色将在未来中国海外并购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