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广州日报记者 黄澄锋 实习生 曾玲
专家称“80后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于个人是阵痛于时代是正路
6月中旬到7月初,又是高校毕业生的离校时节。
王晓军总会想起三年前毕业的时候。他在广州的第一个“家”在江南西,两个人住。一年多前,他搬到了西关,如今三个大男孩挤在不到20平方米的小房间里。
在外来人口密集的广州,这个80后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眼下开始渗入西关、河南等老城区租屋。
“他们的存在将是长期现象。”广东省社科院社会学与人口学研究所所长郑梓桢称,这将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普通劳动者群体”。
文/本报记者 邱瑞贤
开平仔:扎根广州还有多远
傍晚,荔湾区逢源社区的一条小巷。两旁的西关大屋把巷里的天空并成一条窄窄长长的深蓝。越往深处走,一幢高楼就愈加清晰,那是新开发的楼盘,均价两万元以上。
巷子深处有幢四层小楼。王晓军和另外两个大男孩的小屋藏在三楼,楼道狭窄,梯级高陡。敲开门,一个不到20平方米的小房间乍现。
听到有客人来访,同住的男孩感到羞赧,迅速躲进洗手间。屋内不是一般的凌乱,一张小床占了客厅的一半,其余空间塞满了各种杂物。
客厅一端的左边,在床头处用简易木板隔出了一个不到1平方米的空间,算是厨房;右边是同样大小、转身都困难的洗手间。客厅的另一端归王晓军和另一个男孩唐宋共同“享有”。一张小小的双层床挤在墙边,几乎没有可以下脚之处。
26岁的王晓军来自广东开平,三年前毕业于广东教育学院,现在荔湾区一所民办小学任教,“每个月到手有2500元左右。”
每个月房租1100元,加上水电费,每人分摊400元。每天他都和同事步行上下班,省下了交通费。
三个男孩相依过着集体生活,白天学校管早饭和午饭,每个月交100元的伙食费;晚上他们会约着在附近吃盒饭,“八块五,定价”。盒饭实在吃腻了,三个人会轮流做东,花个几十元在小饭馆里叫几个小菜。“严格控制,每个月只能两三次。”
老西关的生活成本显然更让晓军感到满意。除去房租、伙食费、手机费、上网费等,他每个月会寄500元回家,最后能留到手里花费的不过数百元。最近,晓军恋爱了,女朋友是他的同事。“用来拍拖的钱,最多600元。”
每天傍晚,穿行于那些横街窄巷,晓军偶尔也会想想,在广州扎根的梦想到底离自己有多远。“白云区有楼梯房,36平方米,27万元。”这让晓军茫然的心忽然有了盼头。“但房价会等我吗?”他笑着摇摇头。
晓军第一个人生期望是在两年后转入公办学校,“每个月有5000元”。
湖南伢:理想不实现就回乡
小胖子唐宋和晓军一样,是同一所民办小学的体育教师。他睡在晓军的下铺,壮硕的身躯每天都要蜷缩在那张小小的双层床里。
在晓军眼里,唐宋的生活太“宅”。课余,除了躲在过于狭小的房子里上网,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和晓军不同,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的唐宋在本地基本上没有任何朋友。“只认识学校的同事,其他人我不想也没机会打交道。”刚来工作的时候,学校里的男孩们还会相约着打打球,工作时间长了后,各种压力纷至沓来,大家连打球都没有时间。
这让唐宋感到很失落。于是小伙子只能天天待在小房子里,打打游戏,上上网,打发过于寂寞的时光。
在同住的人眼里,唐宋的家庭算是比较“有钱”。小伙子老家在株洲,父母都是城里的职工,即使将来退休也有保障,因此他没有太大的养家压力。
来广州工作是唐宋自己坚持的,他也不觉得目前这种生活状况很委屈自己。“在大城市工作和在小地方就是不一样”,唐宋的直观感受就是,“在这里干出成绩,可以迅速被体现,反响会大。”
“宅”在小屋里时,唐宋也不总是在上网玩。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方向,“我最希望自己能亲手带出一支学生篮球队来,但目前在民办学校,学校也明确表示暂时还没有资金组建。”
唐宋深信,如果这个理想还有实现的希望,那么在广州一定比在老家更能接近目标。
“我想给自己几年时间,等到30~35岁左右吧,如果还不能实现理想,我就放弃回老家。”
回乡,意味着有父母的照顾和陪伴,也意味着能迅速摆脱这种群居生活,也许还意味着与“成家”更短的距离。但是在唐宋心目中,这一切都暂时比不上一个仍在远方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