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说,7月份,黄家人曾找到自己,声称杜鹃如果改判缓刑,必须在7月底之前缴纳2亿元的罚款,但黄家人手上仅有5000万元,所以,对方让他从非上市门店中拿出1.5亿元救急。“最后我召集我们高管开会,把这个情况跟大家通报了,一方面公司确实很困难,拿这个钱压力很大,但是不拿这个钱杜鹃缓刑可能就不能实现,我想征求大家意见,我的意见还是不管怎么样把这个钱凑出来,先解决杜鹃的问题。”最终,他们帮黄家凑齐这笔钱。
但是,黄已对陈忍无可忍。7月19日晚上,赶着去跟客户代表开会的陈晓,刚进会场,就突然接到急电,说黄光裕给自己写来一封信,措辞很激烈,内容有重大影响,“你一定要回来”。
赶回鹏润大厦的陈晓,果然接到了黄光裕口述的三封信:一封写给魏秋立、王俊洲、孙一丁,一封写给黄秀虹,最后一封写给自己。信里“要求我们四个执行董事辞职”。
“这个人疯了!”这是陈的第一反应。“你看这个,”陈对《中国企业家》说,“就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为什么?凭什么呢?什么原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当时很不理解……”
很显然,陈晓在明知故问。
当陈晓以中小股东代言人的身份反对大股东时,他可能也被自己的正义感感动了。
困境与未来
矛盾爆发后,邹晓春迅速组织起五六位黄光裕的“友好人士”,担当起临时公关团队。他们根据大股东的一些想法,整理成稿件发给一些媒体,通过一个临时注册的QQ号与媒体保持即时沟通,并以“大股东方面知情人士”身份在媒体频频露面。
邹的努力没有白费。一时间,在网络上,陈晓为千夫所指,黄氏家族直指他处心积虑地在布局争取控制权,实行股权激励、引入贝恩资本等都是“明证”。黄燕虹表示:“陈晓一直在处心积虑地积极推动国美电器‘去黄化’,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晓不希望公众受这一指责影响把这一事件视作控制权之争。他认为自己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为中小股东负责。“包括我在内的5名董事都是黄光裕推荐的,但是不能说我必须听你的。你对的要听,不对的就不能听,因为你推荐我们的时候,可能是代表你的利益进去了,但一旦成为董事以后,你的董事职责是应该为所有股东负责任。”当被问及为什么不对大股东负责时,陈说这是一个“伪命题”。
陈也不承认自己有控制国美的野心。“我是一个占百分之一点几的股东,怎么能够控制这个公司呢?我跟我的团队也讲过,我现在跟团队站在一起,为了公司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这个公司肯定不是我的,我也不会长期在这个公司。所以,我总要走的。”
但是,对于这个欲在国美复活永乐的人,黄光裕已经不能允许他自己决定离开的时间。
如果说陈晓的谨慎作风一度使黄光裕放松了对他的戒备,最终让陈晓能够和自己一较雄长的,除了引入贝恩资本,还有他亲手修改的公司章程。他为自己编织好了罗网。
陈晓说,国美电器的公司章程在黄光裕的股权比例经数次套现下降后被黄修改,有一些地方“有区别”。在黄光裕的时代,他当然希望董事会的权力大过股东大会,但是股权减少后,黄“担心未来是不是那么容易操作,控制能不能那么顺利,他可能就会给董事会更多一些权力,很多东西不用股东大会,董事会就可以做了。”
“这个区别也是他造成的。”陈晓说。当陈晓在今年5月11日以董事会决议推翻股东大会决议,当陈晓以董事会决议实施股权激励,当陈晓主持的董事会还拥有增发股份的“一般性授权”,黄光裕在狱中痛饮自酿的苦酒。
陈晓也在后悔吗?
他本来可以像被分众并购后的聚众创始人虞锋一样做一个投资家。现在,他被自己制造的战车载着狂奔不已,操纵杆已经不在自己手里。这次战争肯定会被商学院写作案例,但陈晓自己留下更多的则是:“我很在乎这个(骂名)。因为我没做过任何错事,可能我做错事你骂我是应该的,但是很奇怪黄光裕今天关在里面那么多年,反而没被骂,更多时候是骂我啊。我自己都不敢看那些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