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in是李彦宏的英文名,也许在弱肉强食的互联网丛林中,只有像罗宾汉那样的人物才能生存下来。但李彦宏并不好斗,他脸廓分明,笑容羞涩,这个来自山西阳泉的42岁的男人没有乔布斯那样玩转世界的不羁与浪漫,也没有Google“火星地图”的新鲜和花俏,他给百度打上的标签是:简单可依赖。
美国《时代》杂志和《福布斯》分别新近评选的“2010年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榜单”中,李彦宏都位列其中,评论是这样描述的:李彦宏的全球影响力在于,他是新一代商业领袖的代表,他个人的成功创业经历也使得他成为中国青年的励志偶像。在这次榜单中,李彦宏与史蒂夫?乔布斯站在了一起。
李彦宏具备一个偶像的气场,因为创新的精神在这个国家普遍缺乏,无数媒体为他带上“互联网英雄”的光环,但他总是不屑一顾——他更在乎的是,如何继续前进。
2010年是李彦宏和百度的节点,Google戏剧性地退出中国后,搜索引擎,这个被李彦宏形容为“互联网的基础设施”也许将重新确定它的地基。
百度摆渡
2010年8月5日,是百度成功登陆纳斯达克5周年纪念日。当晚,百度在总部举办了一个小规模的纪念酒会。同时,万里之外的纽约时代广场证券大楼的大屏幕则对酒会做全程直播。
纳斯达克副董事长桑迪?弗鲁切尔(Sandy Frucher)在酒会现场邀请李彦宏通过卫星连线为美国纳斯达克股票市场敲响开市钟。当然,这只是全球化时代一个极其普通的瞬间,但百度作为第一个以“远程方式”为纳斯达克敲响开市钟的中国企业,它已成为纳斯达克最具诱惑力的“中国名片”。
7月中旬,李彦宏受邀赴美参加“超级夏令营”太阳谷峰会,座上宾有比尔?盖茨、巴菲特、默多克……李彦宏与这些大佬们一同探讨全球经济和互联网未来的发展趋势。而在此之前,还没有中国人坐到这个台面上来。
不过五年时间,百度在国际资本市场上春风得意。按百度拆股前的价格计算,目前百度股价已经超过1000美元,百度也成为美国股市市值最高的3家互联网公司之一。尤其是近一年以来,百度的股价涨幅激增3倍,是5年前上市时的30多倍。
2005年8月5日,百度登陆纳斯达克股票交易市场,上市发行价27美元——比投行专家最初建议的每股19美元高出许多。按照惯例,美国投资者都会给到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上市发行价“打折”,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美国投资者。“中国不打折”李彦宏显出了非同一般的执著。当日,百度股价即飙升至150多美元,创造了美国股市200多年历史中的最高纪录并保持至今。那一年,李彦宏37岁。
2008年11月17日,百度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一场危机:百度被指刊登虚假广告、存在勒索营销行为的电视新闻,让华尔街对其商业模式和商业道德的质疑达到史上最高点,当日股价则跌至谷底。李彦宏的坦诚再次让人印象深刻:“在这么多年的快速成长中,我们忽略了管理”,他说,“我需要为此埋单。”他迅速展开“危机公关”,并与华尔街展开了博弈:在短时间内亲自频繁拜访大客户,进行沟通解释,并将百度尚在筹备中的广告系统提前推出测试,这一重大调试延续并占据了2009年。
“这是一个大系统的改造,重构了我们的商业模式。”李彦宏说。这便是李彦宏式的聪明之处,不是顾此失彼忙着弥补品牌形象,而是以此为契机推动百度加速进行转型:抛弃使用了8年之久的竞价排名机制,全面转向变现能力更强、更接近国际广告系统模式的“凤巢”系统。
“新旧系统有很大的不同,客户的排名位置和很多因素相关,新系统与内容的相关性、用户体验结合得更加紧密,出价也更多是依据其在业务上计算出来的实际回报来出价格,而不是和别人去竞价,所以整个的商业模式事实上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系统也比以前复杂了很多倍”,李彦宏说,“虽然痛苦,但这种改革是一种必然。”在新旧系统并行了大半年,并对客户进行大量说服工作之后,2009年12月1日,百度完全切换到了新系统。一年前人们担心的“最黑暗时刻”并未到来,百度依然保持着每季度30%以上的增长速度,股价再度升至400多美元。
“2010年是我们的新系统完整运行的第一年,非常成功,对于业绩也有很好的拉动。”作为首席舵手,李彦宏成功地将百度“摆渡”出了危机的泥泽。而更重要的是,李彦宏突然惊觉了百度的影响力:“公司逐渐成长,而公众对我们的期望跟三五年前已完全不同。”
百度要超越过去,必然要成为“社会公器”。
引擎再造
如今,打开百度,输入“天气”,得到的搜索头条是当地当日的天气报告,包括最高和最低温度;输入“时间”,是国家授时中心的标准时间;输入“火车票”,是百度自己的车票查询服务。
这些变化都是百度全新的“框计算”(Box Computing)所带来的,某种程度上,这体现了李彦宏孜孜以求的“引擎再造”。
“搜索引擎,既是一个很古老的东西,又是一个很新的东西。之所以说古老,是因为在互联网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就在使用了。新是指,它的技术不断在进行演进,终端用户看不到,他只看到一个搜索框,几年来都是那个样子,但它背后的技术是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李彦宏说。
从全球来看,搜索引擎在过去15年的历史中留给人们的印象是:查找信息的工具。
“搜索引擎在国外也被称作‘人类意图的数据库’,因为它都是人们在主动地表达自己的需求——而任何的其他媒体都是一种‘用户被动行为’。”认识到这一点的李彦宏,认为第二代搜索引擎的时代应该从他的手里被开创出来。
从百度后台统计的用户检索需求,以及通过数据分析与用户访谈,李彦宏及其团队发现:用户对搜索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也就是说,人们通过百度正在寻找的范畴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信息,包括事实、数据、应用等各个方面——“用户的需求变得立体了”。
由此,百度提出了“框计算”这一“革命性的理念”:用户只要在框中输入服务需求,比如“北京天气”,系统就能明确识别,并自动将这其分配给最优的应用或内容资源提供商来处理,然后返回给用户北京今日天气的概况。
为了支撑起这个庞大的技术世界,百度内部成立了专门的“框计算研究委员会”。3000名工程师每天基于“框计算”推出近百项新技术上线。而在建设数据开放平台方面,截至目前,“框计算”已与超过1000家合作伙伴共同推出了超过2500多项应用,根据最新的评估,在百度每天接受数十亿的用户查询中,框计算已经回答了57%的搜索结果,平均不到两次搜索就有一次包含框计算的结果。“让框越来越智能,让用户体验越来越简单。”李彦宏希望,未来用户可以“懒到极致”——考虑的因素越来越少,不管需要什么,不管干什么,只要通过一个无需学习的操作系统还有一个进入门槛很低的搜索框就能满足各种层次的需求,得到一个无比直接的结果。他把“这一搜索引擎核心技术”形容为“善解人意”。
直线人生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李彦宏的人生履历都堪称范本:
20年前从北大毕业,先后就职于华尔街和硅谷,10年前依靠自己掌握的搜索引擎核心技术回国创业,带领百度从一家只有7个人的小公司发展成为员工将近1万人的世界互联网领军企业。
但其实,没有人比李彦宏更能理解心怀创业梦的大学生们直面现实时的落差。
在面向大学生演讲时,李彦宏曾阐述过这样两段亲身经历:
一是1991年,由于护照被拒签,毕业后没有着落的李彦宏成了京城“黑户”,在暗无天日的等待中,他选择了一家广告公司做问卷调查。在简单重复的调研中,李彦宏产生了疑问:当人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是A或者B的时候,他到底在想什么?问卷到底如何才能问出广告的效果?这一没有得到答案的疑问在之后间接促成了百度搜索引擎的一部分模式:“搜索的推广模式,是可以精确地看到广告的效果的。”
二是到美国之后,一段相当于实习的研究性经历,让李彦宏扭转了自己貌似可以一马平川的人生:继续拿全额奖学金,转一个更好的学校,留下来做学问。但他最终放弃了已经到手的博士学位攻读资格,加入了华尔街。“我意识到我自己喜欢什么,我从心底里还是更喜欢实际的东西——我喜欢的是如果我能做一个东西,能够让世界上几百万人、几千万人、几亿人使用,那才是最快乐的。”
他用了10年的时间做到了。在2010年1月16日的百度十周年庆典上,李彦宏一反低调,面对全场8000名员工宣布百度下一个10年的目标:“营收增40倍,成为全球最大媒体平台,在全球一半以上的国家成为家喻户晓的品牌”。说完,身着红衬衫的他跳了一场火爆的拉丁。
这是李彦宏的舞步——虽然狷狂与张扬,浪漫与不羁并不是他的标签——但谁又能否认,他和他的百度不是这个时代最惊艳的舞者呢!
对话李彦宏
《芭莎男士》:2010年你最值得回忆的经历是什么?
李彦宏:年初的时候域名被劫持,整个百度一下子都不能用了。
《芭莎男士》:请用三个词来形容即将过去的2010年。
李彦宏:紧张,变化,兴奋。
《芭莎男士》:2010年最让你有感触的书和电影分别是什么?
李彦宏:说实话,我看书和看电影都很少。
《芭莎男士》:你现在最常思考的问题是什么?你对未来最担忧的问题是什么?
李彦宏:我最常思考的还是这个市场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我们这个行当,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大家都看到第一很舒服,但没有看到一旦变成第二就会非常难受,所以还是很紧张的。
《芭莎男士》:你对2011年有什么样的愿望?
李彦宏:百度不仅仅是用户搜索的工具,也是行业发展的引擎,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我们将致力于把百度建设成一个更受员工拥戴,更受社会尊敬的公司。一如既往地为用户提供更优质的搜索产品和服务,让更多用户、企业、中小站长和技术开发者从百度受益。我希望百度的下一次扩张,不是面向一个市场,而是同时面向十几个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