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并购后的4年里,联想失去了一些在中国建立的很有用的东西,如‘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国际CEO的方法是单对单进行领导,而不是用一个班子去领导。但联想过去的习惯是,遇到重大问题,领导班子先务虚,然后再务实。一个班子反复考虑,把事情都想透,这就是过去中国联想写菜谱的方式。这种方法不仅在中国联想得到了很好的效用,在弘毅投资也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弘毅投资了23个企业,10亿多美元,这些企业在金融危机中一个也没问题。弘毅不投那种赚快钱的企业,而投那些具有发展潜力或者需要机制改造的企业。
这些好的工作方法在过去几年的联想集团中都被颠覆了,现在需要恢复这种传统。所以,不存在颠覆以前理念的问题,恰恰要颠覆的是外国人那些不合适的做法。这是向传统的一种回归。
我和杨元庆不是皇帝与宰相的关系
我不仅对杨元庆信任,对联想控股下面那些公司的负责人也是这样。我想自己是在做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要做“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家族企业的好处就是企业有主人。所以接班人应该在企业中有股份,又有高度的事业心,把企业当成自己家的事情来做。因此,在这样的考虑下,我和杨元庆他们的关系就不是皇帝和宰相的关系了。
当然,对杨元庆他们的信任,你们现在看我很坚定,但我在底下一日几变的时候你们没看到罢了。上去的人未必不会下来,但总体上说是不会下来的,因为在底下一日几变的时候我已经反复权衡过了。
企业领导人要做到两点:一是对你所在的行业要有深刻的认识,二是对企业的基础管理要非常娴熟,包括“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等。在制定战略时,有一个大的系统设计,对下面的人该做什么都了然于胸。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就可以做领军人了。
联想近期的战略是:先把树上的果子摇下来,不忙着种新树。也就是说,我们要先在新兴市场、成熟市场把消费类业务做好,再考虑下一步。我们在中国的消费类业务做得这么好,但在买了IBM PC后,在成熟市场也在做和戴尔一样的事情,就是关注大客户、卖高端产品,所以消费类市场没站住。现在我们要把这一块市场抢下来。大客户都是定制路线,满足他们的需求;而消费类市场则更关注推新品,这两个市场的供应链完全不一样。因此,我们要重新建立IT供应链系统。这也是外国CEO的不足,他为了短期利益,不肯花七八亿美元重新建立IT系统。
联想控股不论是做直接投资,还是像联想集团这样的核心产业,都是不卖的。对于核心产业,我们选到合适的人,一起把企业培养起来,让它上市。那个人就自己当皇帝,有主人翁感。
“班子”是关键
联想控股下面,我们还有弘毅投资与联想投资,这两个投资基金回报率很高。此外,我们还有个高科技产业化的孵化器,这是和中国科学院联合成立的联想之星,我们希望亲自动手解决中国高科技产业化的难题。
在产业投资层面,弘毅投资与联想投资有一个非常实际的体会是:事为先,人为重。行业有不同,但做得好不好,关键还在于人行不行,班子行不行。互联网行业很热,但我们有3个互联网企业没有投好,事后我们研究发现,几乎所有的互联网企业,从阿里巴巴到腾讯,它们现在做的东西都不是最初想做的,都在不断地调整和变化。因此,我们要投互联网企业,应该更多地看人本身,因为项目的方向和战略是在不断变化的。当时我们投了一两个项目,如电子杂志,当时觉得很好。但领导人不能作调整,后来就垮了。弘毅投资目前最重大的板块是建材行业、玻璃纤维,我们看中的是这个国企班子的人。中联重科做重工机械,我们投下去3年多营业额涨了10倍,利润也涨了10倍,也是因为有个好班子。因此,在产业热点方面我们可以关注,但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我们宁可不投。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的话,就是我这个人意志力比较强。我要做的事情,想透了就坚决要做。企业如果有一个好的文化,就会像军队一样有战斗力。而企业要形成好的文化和核心价值观,第一把手的作用是极其重要的。
我做事非常注意以身作则。至于战略制定,以前我更多地思考如何写菜谱,当企业大到一定程度时,我就会更多地考虑天气、地里的粮食这类问题。而当企业面临危机了,我就只考虑碗里的饭。
总结说来,企业领导人应该有很高的追求和情商,要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我的学习能力就是从实践和经验中自己总结琢磨出来的,再适当地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