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朱骏】
关于朱骏的说法很多。有说他偏激,好勇斗狠,当年生生搅黄了代理《劲舞团》的久游网的IPO;有说他做事赌性很大,孤注一掷争夺《奇迹》和《魔兽世界》的代理,成王败寇;玩足球让他有了更多被人谈论的段子,比如在和英超豪门利物浦的对战中亲自上阵,喜欢比赛前在休息室里现金一摊,还都是美元,让球员有本事赢了来拿。
对于这些外界评价,朱骏归为炒作和媒体的误读。“现在很多资深体育媒体都发现,我还是很有内涵的。”
不管朱骏有没有内涵,其在商业上的精明和独断毋庸置疑。2000年,网易丁磊去韩国谈了几款网络游戏,《奇迹》即在其中,但最终因对方要价太高而放弃。随即,朱骏拿这款游戏成就了九城的事业基础。2003年,暴雪最先与盛大陈天桥洽谈《魔兽世界》代理,但陈也因条件太过苛刻犹豫。朱骏乘机联合新加坡电信、搜狐和英特尔赢得暴雪信任,拿下《魔兽》。
一位业内人士对本刊指出,九城得到《魔兽》的重要原因就是朱决策迅速。在这背后,是朱骏强悍的生意本能:很快看清一项交易的本质,判断到底能不能赚钱。与朱骏颇为相熟的暴雨娱乐总裁朱威廉曾对本刊表示,最佩服对方高超的资本运作能力,“算计能力很强”。精明的算计不能掩盖朱骏做事就凭一搏的本性,只是本事加上些许运气,使他在被《魔兽》易主之前鲜有失手。
巨大的优点反之就是巨大的缺点。朱曾表示,好商人就是产品卖得好、股票卖得好、外资引进来,而这三点他都做到了。但问题在于,过去几年,几乎看不出九城有何清晰的战略。相比之下,一墙之隔的陈天桥始终在探索盛大未来的可能性――盒子战略失败了,还有更宏大的娱乐帝国。
“陈天桥会把战略、团队和执行排成一条线,很纵向地去优化和创新。朱骏很有魄力,但更多是做框架性的工作,而且思维很跳跃。”有人这样对本刊评价这两个经常被拿来比较的人。朱不会自己做各种细致的执行工作,宁愿将时间花在足球上,这也是他在九城运营稳定后找来陈晓薇做管理的原因之一。但无论朱骏、陈天桥,还是后来渐渐被“上海帮”同化的史玉柱,都是典型的“上海商人”。这意味着朱骏们身上带有明显的“资本动物”基因,而很难成为真正的企业家。
朱骏并不讳言,代理《魔兽世界》坐地生金的好生意让九城变得懒惰:“我们就沉浸在做一款很好的游戏当中,天天沉迷于油盐酱醋,对战略性的宏观想法和未来的互联网不会有什么想法。”他表示,自己退出已经成型的一线经营就是想去思考这些问题。虽然没有人知道朱在想什么,喜欢“潇潇洒洒开开心心”的他后来又花了很多精力玩足球,“不过真的在思考”。
《魔兽》无疑是朱骏的思考过程中最重要的催化剂。这款游戏在中国最走红时的收入只占其在全球收入的12%左右,“既然全球市场这么庞大,中国的客户端技术已经不差,为什么我们不去做?”而当暴雪弃九城而去后,曾经只满足于赚钱就好的团队被打入低谷,有了思考未来的余地:“真的,人就是这样:大病一场,全部醒悟。没有大病不会醒悟的。”
醒悟以后的朱骏思考的结论是:首先,未来的游戏与网络社区将是互通的,九城10年前做的社区形态和现已被认为失败的先驱Second Life便是例子;其次,未来的竞争将是全球化的,在中国开发的游戏不一定能在美国取得成功,因此九城的战略是“以全球应对全球”。
九城到底准备如何“以全球应对全球”尚不得而知,但其不久前战略投资了原《魔兽世界》制作人柯志达(Mark Kern)创立的RED 5工作室已是公开的秘密。朱骏对本刊表示,投资前两人彻夜深聊了三天,虽然并没什么能完全保证RED 5的成功,但柯“还是和过去一样充满激情”。朱的评价是:“其实一个好的游戏公司只要一个人就够了。”在九城控股的RED 5中,这个人无疑就是柯志达,事实上,有报道称这家由前《魔兽世界》核心团队成员组成的公司,目前仅剩他一人出身暴雪。而据朱骏透露,RED 5正在开发一款带有高科技互联网技术且贴近社区的MMORPG游戏,“甚至可能直接和Facebook结合”。
现在,九城已度过最糟糕的时刻。其正在运营游戏中,《名将三国》在冲击亿元年收入,从电子艺界处取得代理权的《FIFA Online 2》可能会借2010年世界杯获取不错业绩,后续还有《劲舞团2》、《奇迹传说》《三国群英传2 Online》等。加上杭州火雨的《神仙传》,看上去,独自上路的九城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至少能初步恢复“造血”功能。
但朱骏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一位跟踪九城的投行分析师表示,以他们的模型估计,收支失衡的九城至少要到2011年才可能扭亏:员工工资、服务器折旧和高昂的代理游戏版权费用等固定成本和其它运营成本都很高,而为了打造将来的收入来源,九城还必须在研发和销售上大举支出。种种名目算下来,即便有一个年收入两亿元的游戏也不够弥补开销。
对于这些计算,精于算计的朱骏却并不以为意:“我们投的四五家公司能不能有一两款游戏做起来,九城在中国能不能做好,未来‘全球应对全球’的战略能不能成功,揭晓就在这一两年。行就行,不行大家回家睡觉。”这让人想起关于此人偏执、赌性很大的种种说法。至于他钟爱的足球,一年砸进去5到7千万,“就跟买件衣服一样”。说到此处,朱骏站起来抖了抖衬衣。